□ 李德荣

我和女儿是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夕阳时分到白宫的。当我们站在白宫的面前，我差一点叫起来：这就是白宫吗？！是惊奇还是失望？我自已也说不清楚。

在我眼前的白宫是很普通的用白色大理石砌成的三层的小楼。从外观上看这座白色建筑，任国内靠改革开放富起来的暴发户中顺便哪一位都能盖得起买得起。真是是再普通不过了。白宫二字可能是我们翻译过来的，白色的小楼，总统办公的地方不叫宫还叫什么。什么富丽堂皇呀、金碧辉煌呀、高大雄伟呀、举世无双呀等等都与面前这个白色建筑物沾不上一丝边。

记得在哪个资料上看到，某一位爱好旅游的诗人千辛万苦地终于到达梦寐以求的大海边时，苍茫无边白浪翻滚的大海让他那颗激荡的心刹时凉了半截，即兴作诗的灵性也荡然消失。当他转身要走时，一个巨浪打在他的脚下，灵感又忽然上来了：“大海呀，咣当！”我不是诗人也没有即兴作诗的灵性，我手扶铁栏杆怎么也提不起兴趣，但又想到总算没白跑一趟，起码让缠绕我很长时间、对白宫种种梦幻般的想像在这一瞬间破灭了。毛主席说不破不立。我对于白宫的梦幻破灭了。可立又在哪里？我手里的铁栏杆凉嗖嗖的，小白楼又实实在在地立在我面前，可她比起我们北京皇宫来算是哪里呀？用天壤之别来形容还是什么，我感到词穷笔拙。唯独让人着眼的是我手下的铁栏杆和小门卫，多多少少给白宫添了点威严和神秘感。我们城里的住户基本上脚踏钢筋水泥马赛克，头顶石膏吊板花，置身在铁栏杆铁丝网的重重保护之中，可谓是早以森严壁垒，可那是普通百姓之家。你是白宫呀！在我所见到过的美国的商店、学校、教堂、百万富翁的豪宅等都没有任何栏杆和障碍物，皆是畅通无阻。在这白宫边出现了铁栏杆小门卫实属罕见。白宫周围的建筑高大敦厚，从楼顶上往下看像是刀削的一样笔直肃然。各大部门和公检法分布在白宫的周围——— 就像左膀右臂，但小小的白宫和周围的高大建筑显得很不协调。美国的建筑大多没有方向，都是东南西北任逍遥，但在地图上看，白宫和它周围的道路、建筑都是笔直的正南正北，可以确定的是，我所站的位置是白宫的北面，大门是东北开的，大门的左侧有一间很不起眼的小屋——— 应该是门卫吧。里面有两个很结实的年轻黑人，在里面晃来晃去似乎有点游手好闲，这与中国风吹不倒、雨淋不透、烈日炎炎、目不斜视站直一条线的站岗士兵真是一个鲜明的对照。

不管是铁栏杆和小门卫有什么用呢？防“小人”？但你们是基本上做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假设就是有小偷他们也不会光顾白宫的。防“君子”？那这里的一切远远不是远程导弹的对手，根本不堪一击，就是一般的坦克来走一圈也会立刻夷为平地的。是为了景观？那你们的平民百姓房门房后都挂上了各式各样的装饰品或花，花总比铁栏杆小门卫好看得多吧。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是路途劳累也可能因没喝上热水，胃有些疼痛的缘故，我显得无精打彩。女儿说：既然好不容易来了，就拍个照吧。我说：那好吧。

在夕阳下的白宫，我们有点雾里看花。满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不同肤色不同服装的人有照相的、有闲聊的、有东张西望的；高大潇洒的白种人、黝黑结实憨厚的黑种人、小巧精干的日本人和含蓄的韩国人等等无形中给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白宫多多少少添了点热闹的气氛。我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警察，站在那里很悠闲地闲聊，即便是穿着警服也显得很随和。我想上去和他们合个影，女儿制止了我，说：“他们在执勤。”“偌大的一条街，就看到两个警察，这执的什么勤？”女儿说：“小声点。”我说：“大声点又何妨？他们能听懂吗？”女儿可能是想调整一下我情绪说：“如果早和旅行团联系上，说不上能进白宫碰上布什，他还能和你握握手呢。”

在我们转身要离开白宫的时候，一个卖饮料的小车上插着一个像野玫瑰的随风摇摆不定，难道说沙漠里遇到绿洲了，偌大的广场小卖车上哪来的野玫瑰？我走近前看了看，对看货车的美国老头子说：“这是什么呀？”他听不懂，女儿看了一下说：“这是小布什像呀。”我说：“上面还写着abc呢。”女儿说：“这是英语呢。写着‘小布什你打伊拉克，你给美国带来了什么？你执政期间干了些什么？你比不上你老子，你更比克林顿逊色多了’。”其实这个玩具就是用花纸壳剪成了小布什的样子。只有近前看才看像小布什。它随着风向不定的飘飘晃晃、悠悠荡荡，无疑给这个夕阳下的白宫又添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我手里拿着这个小玩意摇摇头说：“有意思。”这个卖杂货的老头，竟敢在光天化日中，在白宫的脚下，在众目睽睽下，在总统的眼皮底下跟总统叫板，这在某一些国家不砍头也得坐牢吧。我说：“就不怕总统下来收拾他？”女儿说：“那总统可有事干喽。”

这就是美国。

白宫，从外观看你虽然没有我们想像得那么宏伟气派、富丽堂皇，但小巧普通中也不乏魅力，难道说美国总统的决策号召就是从这栋不起眼的建筑物里发出，传到了美国各地的吗？